九江历史上的今天10月24日大炼钢铁

年10月24日,九江决定打一场钢铁生产的“淮海战役”。

赛湖炼铁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年10月24日,地委召开有县市第一书记参加的钢铁生产紧急会议,决定打一场钢铁生产的“淮海战役”。会议决定,打破县界,统筹协作,将全专区分为九江县(含湖口县)、德安(含都昌、彭泽县)、永修(含星子、武宁县)、瑞昌、修水、九江市6个战区,以战区为单位,统一指挥,就地取材,就地焖铁。

资料来源:《九江工业史》

以上这则新闻,有的好懂,比如“打一场钢铁生产的‘淮海战役’”,其中的“淮海战役”,指的是发动群众广泛参与的人民战争,因此九江被划分成为统筹协作的6个战区,开展了大炼钢铁的全民战争。有的就不好懂了,比如什么是“焖铁”?笔者当过不少年主管金属熔炼工艺的工程师,却从未曾听说过“焖铁”,显然这是一种民间土法子的俗称。

《天工开物》五金,第十四卷,铁

为此我专门查了明朝科学家宋应星的《天工开物》一书,才大概搞明白,焖铁是传统炼铁的技术手段,即将铁矿石和燃料共置于一个焖铁炉中,在封闭中长期闷烧,以实现对氧化铁的还原反应。这种工艺产量低,消耗燃料,而且渣滓很多,冶炼出来的是品质很低的生铁。

而下面这一幅照片,看着这行文字都认得,却还是不明白,倒焰法的确是古代炼钢(熟铁)的技术手段,但焖铁是炼铁不是炼钢。一个是还原反应,一个是氧化反应,完全不是一回事儿。

采用倒焰式出钢的土窑焖铁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这群人用土砖头(显然不是耐火砖)砌成的灶台一样的东西上拉着风箱,上面堆的是柴火而不是木炭,搞不清楚的会以为在做大锅饭。这种土窑能炼钢?炼钢炉温要超过度,若真到了炼钢温度,照片里的这些东西都会融化燃烧,成为一片黏答答黑糊糊的东西。

为什么要较这个真?因为笔者是干这行的,现代冶炼设备都打过交道,无论是熔炼锡、铝、铜还是铁或者钢,一台设备能达到多高的温度,能出炉什么质量的金属液,笔者看一眼就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。毕竟也曾穿着厚厚的帆布服,顶着上千度的高温在高炉前干过不少年,身上的伤疤还在的。

看当年的老照片,可以肯定的是,没有任何一种所谓的焖炉、高炉能生产出合格的生铁(不用讨论炼钢),甚至农民用的锄头、铁犁都做不出来。这些生铁和渣滓混杂在一起的黑糊糊,粘答答的东西,绝大部分是垃圾,只有少部分能送到专业钢铁厂进行再次熔炼,相当于还要重来一次,造成的浪费和污染极其巨大。

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大炼钢铁是大跃进的一个部分。年8月,提出了“以钢为纲”的发展工业方针,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空前规模的“全民大办钢铁运动”,大办钢铁成为了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。

当年,九江地区发动了轰轰烈烈的以“大办钢铁”为标志的工业“大跃进”运动。6月,地委做出大量发展钢铁、煤炭等工业的决定,号召在年内兴建炼铁高炉至座,年产铁6万吨,产钢1万吨。不久又将任务加码到产铁8万吨。由于原材料短缺是九江的突出问题,九江地委在广泛发动群众找矿、挖矿的同时,号召开展工业“抗旱”运动,广泛收集金属材料,为了完成任务,地方上甚至将寺庙的铁钟,家里完好无损的铁锅、铁盆等生活用品也贡献出来。

修水县的献铁游行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经过全员动员与突击活动,到了8月下旬,全区建小高炉多个,日出铁量达到吨,但距离当年8万吨任务差距仍然很大。

年10月24日,地委召开钢铁生产紧急会议,决定打一场钢铁生产的“淮海战役”。会议提出“苦战20天,超额完成全年任务”的奋斗目标和“人人为钢铁生产出力,个个在战场上立功”的战斗口号。

会后,一个以钢铁为中心的跃进浪潮在全区掀起。大批农村劳动力和物资被调往工地,全地区停课,工厂、机关、商店、学校的劳动队伍浩浩荡荡开赴战线,钢铁队伍增加到30多万人,形成了九江地区史无前例、规模壮阔的群众运动。

庐山钢铁厂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到了11月上旬,全区建成土窑座,近10万冶炼大军、10万原料大军和12万运输大军吃住在现场,不分昼夜,忘我劳动。

大炼钢铁的“淮海战役”历时半个多月,采矿石15.8万吨,生产原料26.5万吨,产钢吨,冶炼铁吨,焖铁7.8万吨。经过4个月的大炼钢铁运动,到年底,全区冶炼生铁吨,土钢吨,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。年工业总产值完成万元,比年增长%。

我们都知道,以上的数字是怎么来的。据本市公开资料显示,除了个别钢铁厂外,各县冶炼的土铁、土钢,90%以上成为了废渣废品,无再次冶炼的价值。这场运动浪费了大量矿石资源,并将全区除庐山保护区外的大片森林、古树砍伐,形成了无数荒山秃岭,有些地区的生态至今无法恢复。由于大量劳动力被投入到工业生产中,农业生产仅留下部分老弱及妇女劳力,致使不少晚稻等农作物无法采摘、收割。本次运动,基本将公社公积金全部用光,造成人、财、物的极大浪费。

赛湖炼铁图源:《九江工业老照片》

九江大炼钢铁的故事,简述如上,这一段历史没有评价的必要。

与之相似的大规模的群众性事件,总在历史上不停地重复发生,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,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。我们以现在的视角来看,这些运动是盲目甚至是愚昧的。然而,我们的评价就是正确的么?我们的现在的行为就是理性的么?五十年后、一百年后的人们看历史,会不会觉得我们更加愚昧、可悲?

年11月12日,九江宗教界炼钢一班纪念图源:《九江纪事图录》

《九江历史上的今天》是介绍本地历史的系列短文,每篇选取有明确史料记载的发生在当日或当月的一个事件,配以相关的照片、新闻图片和文献书籍等影像资料,并对事件缘由及产生的影响作出适当的评述。由于笔者水平有限,资料残缺,必有谬误及取舍失当之处,诚请批评指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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