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志怪故事又见僵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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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丰年间捻军起事,直到同治年间被剿灭,历时十五年,齐鲁楚豫历经战乱、满目疮痍。好多地方人烟断绝,过客须结伴持械才敢通过。

某布客携带一个伙计来往于齐楚之间,走到一处时,夕阳落山,倦鸟归林。他们饥肠辘辘到一个食铺买饼。吃完后又要前行,店主人说道:“客官请留步,小店兼有空房,草榻虽然简陋,但足以容身。”

布客告诉对方自己着急赶路,主人说:“您可别以为我贪图床费,前面三里有僵尸夜间出没,行动如风,草木为之披靡。本地人太阳落山就赶快锁门,外地客商已经多人遇害。”

布客听了有些害怕,顺口问道:“这里的僵尸自古就有?”店主人说道:“不是的,自从战乱以后才开始出没。大家猜测,前面三里有一座古刹,四周树木参天,非常僻静。

以前有人把棺木寄放庙里,如今,寄存棺椁的人走死逃亡,和尚也不知去向。大家猜测僵尸是庙里的尸体所变,但是没人敢去探查。”

布客听店主所言确确,于是住下。不一会儿,暮色完全笼罩了大地,又有一个客人敲门求宿。来人一身劲装,背负一个皮囊,气宇昂然。店主把他们三人安排在一个房间。

安顿下来后,二人闲聊起来,来人说自己是个镖客,裹挟在捻军营中二三年。起初想建功立业,眼见捻军势衰,于是逃出来依旧做老本行,也因此逃过一死。

镖客说着拿出熟肉干,喊店主打两壶酒,二人边喝边聊。伙计不胜酒力,喝了一杯倒头睡去。镖客说起在捻军中的见闻滔滔不绝,布客也听得津津有味。

镖客说捻军中有个叫八大王的首领,会幻术。某次带兵过河,水流很急,兵丁不敢下水。八大王喃喃念咒,河水在大家眼里成了一片坚冰。众人踏上冰面,才知道仍旧是湍急的河水。众兵无奈,拼命向对岸奔去,虽然淹死不少,但是大多数过了河。

又说八大王曾被官兵围在深山,粮草断绝,部下起了反叛之意。八大王察觉后说:“我知道尔等连日征战辛苦,如今又陷入绝地,我扔马鞭作卜,如果立则吉,我等努力向西突围。如果不立,尔等杀了我领赏去吧!”马鞭扔出,竟直立地上,众人欢呼,奋勇突围,竟真得冲出重围,和大部队汇合了。后来,八大王阵前被斩,尸身不倒,喷溅的血液呈白色。

眼看到了三更,二人谈兴还很浓,布客说起这里僵尸,镖客已经半醉,说道:“无稽之谈,愚民以讹传讹,我半生戎马,走过无数荒墟野莽,从未见过僵尸。如今皓月当空,你我不如去古寺一探,消除谣言,造福一方。如果真有僵尸,我一人抵挡,保管你毫发无伤。”

布客也已喝醉,兴致勃勃答应。镖客从皮囊里拿出一把短刀,布客拎着顶门杠,悄悄出门,伙计和店主都不知晓。

他们前行二三里,看到一条岔路延伸入古树丛中,荒草丛生,应该是好久无人通行。他们进了树林,中间有一座古刹,大门半掩,门前两个石狮子非常高大。

镖客从容推门,布客跟在他后面进入。院子里静悄悄的,毫无异样。布客放下心来,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气,跑在前面去大殿搜查。

一具僵尸忽然从大殿蹿出,亮闪闪的獠牙都能看得清楚。布客一惊跌倒,摔晕过去,僵尸踩在他身上对着镖客扑去。镖客大惊下完全忘了刚才的豪言壮语,转身而逃,僵尸紧随其后。来到门外,镖客强壮敏捷,围着一棵大树躲闪。僵尸向左他就向右,僵尸向右他就向左,周旋良久,终于气力不支,眼见僵尸抓过来,他背靠大树委顿于地。

这恰巧躲过了致命一击,僵尸双手插入树身,一时挣脱不得。此时天色渐亮,雄鸡唱晓,僵尸失去活力,站立不动。

太阳升起,布客苏醒,他看看四周无人,认为镖客遇害无疑。他仓皇跑出庙门,看到了晕倒的镖客和动弹不得的僵尸。布客赶快回店报信,店主召集乡亲,持火把刀枪赶往古庙,烧掉僵尸,救了镖客。又一鼓作气进庙搜查,看到大大小小十几口棺材,其中之一棺盖掀在一旁,里面空无一物。

大家又撬开其余的棺材检查,其中有一具尸体刚长出绒毛,天长日久也会变成僵尸。他们把这具尸体也烧掉,其余的抬去埋葬。这里的僵尸从此灭迹。

乡亲们把布客和镖客看作英雄,凑钱送上一份重礼,又敲锣打鼓送出几十里。《解酲语》

说到僵尸,清代志怪里的大多长着或黑、或红、或绿、或白的长毛,长牙利爪,没什么思维,夜间行动,攻击人畜,天明即僵硬不动。聊斋的《尸变》很经典,不再赘述,我对其中一处描写印象深刻,客人看到诈尸了,悄悄踢睡在身边的同伴,但是同伴没有反应。原文“阴踢之”,言简意赅,而且生动。

宋代《夷坚志》里的僵尸很有些不同,是一具发光的骨架,而且模仿人的动作。

沈某是彭泽县丞(文职副县长),绍兴二十四年调任临江,途中住在湖口化成寺。方丈在自己的卧室添了一张床让他住宿,说客房以前闹过鬼。

方丈说,以前有人寄放了一口棺材,暂时放在了客房。去年有个路过的客人住宿,半夜看到棺材上方出现了一团光,惊骇之余坐起凝视。只见棺材盖掉落,里面的尸体也坐起来,周身裹着一团光,看不清样子,但是能看出人形。

客人很害怕,想跑去大殿,刚伸手掀床帐,鬼也做出伸手的动作。他悄悄迈出一条腿,尸体也把一条腿迈出了棺材。客人赶快缩回去,鬼也随即缩回棺材。试验几次都是这样,客人不能忍,猛地跳起跑出去,并大声呼救。

尸体紧随其后也到了大殿,客人围着柱子奔跑,尸体在后紧追。跑了几圈后,客人力气用尽跌倒,尸体撞在柱子上发出金属的声音,再就一片寂然。

僧人们闻声赶到救醒客人,再看地上是一堆枯骨,已经撞得七零八落。

存放棺材的家属听到消息到来,认为是庙里的和尚开棺盗窃陪葬品,告到官府,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完结。

(九十年代的香港鬼电影,也有僵尸模仿人的情节,应该是借鉴了《夷坚志》。看了这么多僵尸故事,只这一个有模仿人的情节。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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