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处不桃源理想照进现实每个人心中都有

公元年,丁卯兔年。

陶渊明再也举不起他一生钟爱的酒杯了。乐天知命的性格和羸弱纤细的身体,经过二十余载放歌山林,在躬耕苦读与诗书立传之中,再也无法继续和谐,生命走到了最后时刻。

这一年,是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四年,陶渊明已经六十三岁。自宋代晋之后,陶渊明就一直用甲子计年了。可怜的东晋遗民,也只能借此表现出尚存的一点点“魏晋风骨”。

这一年,他的诗文题款照例落着“丁卯”。当生命熬到最后,达观的外观下竟泛着些许落寞。他的心已开始了期冀:

“自己将去的地方,会是向往已久的世外桃源吗?”

早在宋武帝永初二年(公元年),也就是陶渊明高唱着“归去来兮”从百里的彭泽返乡归田后的第十六个年头。一直寄情山水、诗酒自娱、怡然自得的他,就追逐天性,开始设想规划“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。他将其命名为“桃花源”。

此前,他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:刘裕已于上年六月(公元年7月10日)正式代晋建宋,废晋恭帝为零陵侯,并改元永初。
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:他太了解这位与士族门阀格格不入、但雄才伟略、革旧鼎新的老上司、新皇帝了。

“古今多少事,尽付笑谈中”。

曾祖陶侃呕心沥血参与建国的东晋,已被历史潮流荡涤而去。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,而内心又似乎总是在期待着什么。一个“阡陌交通、鸡犬相闻”的天下安定、怡然自乐的理想国在心中慢慢萌芽。

次年,废帝死讯又传来。

在失望与期待间,他乘着酒兴,给大家讲了一个近似神话的故事。随后,奋笔写下了五言古诗:“怡然有余乐、于何劳智慧”、“愿言蹑清风,高举寻吾契”。

在这首五言诗前,是大家更为熟知、比该诗作更为有名的序文,也就是讲的那个主题故事——《桃花源记》。

理想国“桃花源”,其实是一个乌托邦式的、与现实世界形成极度反差的、美好的“世外仙界”。

他结合自己十三年里多次从政历程和十六年间躬耕田园的切身感受,突破了个人狭小的生活天地,从现实社会的政治黑暗、人民生活苦难出发,借鉴一些神话传说中的情形,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与当今现实社会相对立的自由、和谐、富足、幸福的理想社会绚丽画卷。不过,它与以往的“仙界”故事不一样的特殊之处,在那里繁衍生息、快乐生活着的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,一群避“秦”难的人,而不是神仙。他们只是比世人多保留了天性的真淳而已,其拥有的和平、宁静、幸福,都是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而取得的。

很显然,这幅画卷里的人们,聚居隐匿于“世外桃源”,避秦之乱,是有着特殊含义的,即有所指;而“不知有汉、无论魏晋”更是直白得很啊。

或许就是这个缘故,弥留之际的陶渊明,竟无端地想到了五年前驾崩的宋武帝刘裕。

“虽贵为皇帝,但出身孤寒”的他,清简寡欲,知晓稼穑艰辛,饱尝战争离苦。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,其“死后魂归处,也应该是他心目中的桃花源吧。”

是啊,理想和现实之间,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有座“桃花源”才对!

宋武帝刘裕只比陶渊明大两岁。

公元年末,因母丧丁忧三年后准备重新归仕时,陶渊明发现,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。秉承魏晋遗风,他没有去找老东家桓玄,而是选择跟随“为迎回晋安帝”而向伪“楚”开战的刘裕。尽心履行参军之职,帮助其征伐自己曾服务过三年的刚篡晋自立的“楚帝”桓玄。

胜利,自在意料之中。

公元年,刘裕打进了建康城后,晋安帝即在江陵重返帝位,后又被迎回建康,改元义熙。哪知道这位出身平民、小名寄奴,英勇善战、战功赫赫,著有兵书、手握兵权的新军阀,在晋安之乱中异军突起后,竟仿效曹孟德故事,玩起了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的把戏。

这个时候,率性而为、喜爱跳槽而又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,已经辞官挂印,从彭泽县回到了家乡寻阳,悠然地采他的菊花、豪爽地喝他的美酒、洒脱地作他的诗文去了。

他一生所著,被结集在《陶渊明集》中,计有诗文余篇,流传千古。他的一生所为,被浓缩在“靖节征士”私谥中,流芳百世。

与之相对应,他一直弃用代晋的刘宋年号,仿佛不堪的刘宋政权,确是南北朝时期得位最正、风评最好的时代。其创始人刘裕自晋安帝义熙元年起,一直把持着朝政,于开疆拓土的同时,大力改革弊政,开寒门执政之风气,结束门阀体制,在取得一连串成就、赢得一众人支持,经过一系列操作后,最后顺利成为了南朝宋代开国君主。他的事迹和成就,历史上多予正面评价,也算是史上留芳。

遗憾的是,刘裕所著《兵法要略》已亡佚。倒也没有影响他作为兵家的地位。

若干年后,在沅江之滨的山腰上,有一个长约一百米的山洞,被人发现。据说就是陶渊明笔下的“桃花源”原型。尽管明知陶公为“理想国”所叙述的“世外桃源”故事,“纯属虚构,若有雷同,纯属巧合”。后人却因“更现实”的缘故,将此地称为桃源县,此山叫做桃源山。

理想终于照进了现实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桃花源。这样,真好。

(部分剧照图片来源于网络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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