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“易地则同之人”,就是指正气、邪气相互搏击的情况下,所生的一类人,这类人身上既有正气,又有邪气,虽然他们的时代不同、经历不同、机遇不同,但这些人的秉性是相同的,就是秉正邪两赋。
贾雨村又举了一大堆秉正邪两赋所生之人的例子,我们根据出场顺序逐个介绍。
1、许由
传说部落联盟领袖尧觉得自己年事已高,四处寻访贤人,发现了许由,决定把天下让给他,许由不肯接受,跑到箕山隐居起来。尧又派人找到他,想让他担任九州长,许由认为听到这个任命就用赶紧用颍河的水洗耳朵,表示我什么也没听见,不干!这就是“颍水洗耳”的典故。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当领导人,一直以来都说不清,所以他是一个邪谬不合乎常理的隐士。
2、陶潜
东晋末期的文学家,写了千古流传的《桃花源记》,因为有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名句流传,网友们也称陶渊明为陶菊花,是田园诗人的鼻祖。他留下的故事很多,我们选一个来讲,四十多岁的时候陶渊明出任彭泽县令,碰到太守派手下的督邮来检查公务,督邮,官职不高,却有考察监督的权利,而且这个督邮贪婪远近闻名,每年两次巡视时候都向被考察官员索要贿赂,不给就栽赃陷害。
督邮一到彭泽的驿站,就让手下去叫县令来见他。陶渊明平时就蔑视权贵,不肯趋炎附势,对这种假借太守名义发号施令的人很瞧不起,但为了生活也要尽量保住工作,忍了,于是他马上动身。
到了驿站就被人拦住了,听说要“束带迎之。”就是要穿戴整齐、备好礼品、恭恭敬敬地进去迎接督邮。陶渊明叹道:“我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。”意思是我怎能为了当县令这五斗米的工资,就低声下气去向这些小人献殷勤。说完就取出官印封好,写了一封辞职信,随即离开只当了八十多天县令的彭泽。他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士。
3、阮籍
竹林七贤之一,他父亲是阮瑀东汉末年文学家,建安七子之一。建安十六年,阮瑀随军打仗的路上,曹操让他代写一封书信。他骑在马上思考片刻,一挥而就,呈给曹操。曹操想作些修改,竟不能增删半个字,可见阮瑀文书能力有多强,这样的人才当然受曹操的赏识,当时很多军国大事的文书,都让阮瑀、陈琳等负责起草。因此,阮家跟最高当权者曹家关系很好。可惜,阮籍三岁丧父,父亲留下的只有书籍和一些人脉关系。家境清苦,母亲把他抚养长大,阮籍聪明过人,勤学苦读,八岁就能写文章。
曹操死了,曹丕称帝,曹丕死了,曹叡继位,曹真、司马懿等为辅政大臣。曹叡有三个亲生儿子,都比他死的还早,只能收养子,曹叡一死,养子曹芳继位,曹真的儿子曹爽和司马懿辅政。皇帝曹芳年轻,辅政大臣一老一少,明争暗斗,政局十分险恶。阮籍被征召当官,他勉强上任,但不久就请了长期病假,跟嵇康、山涛、刘伶、王戎、向秀、阮咸,登山戏水、吟诗作画,吃着火锅唱着歌,共赴“竹林之游”,当今学术界通常把竹林七贤的学术思想活跃时期称为“竹林时期”。
司马懿长期遭到曹爽的排挤,他不想任人宰割,决定先下手为强。趁曹爽陪皇帝离开洛阳祭祀的时候,命令儿子司马师、司马昭起兵政变控制洛阳,曹爽被杀,司马懿独领朝政,剪除异己,被株连的人很多。压力之下,阮籍做了司马懿的从事中郎。司马懿不久就死了,阮籍被司马师收编,司马师为了笼络人心,大肆封官晋爵,阮籍也被封为关内侯。
司马师不久也死了,阮籍又被司马昭收编,并长期担任步兵校尉一职,所以后世通常称他为“阮步兵”。阮籍本来在政治上倾向于曹魏皇室,对司马集团心怀不满,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”,他只能采取不惹是非、明哲保身的躲避态度,尽量不跟外界接触,实在躲不掉的,就喝醉。看来酒真是有大用处的,不想参加饭局可以提前喝醉,必须参加饭局,赶快喝醉,回家睡觉,就算坏了事,最多落个好吃好喝的名声,喝醉了,其它的一概不参与也不知道。
司马昭为了拉拢阮籍,就想和阮籍结为儿女亲家,阮籍为了躲避这门亲事,每天都是喝的酩酊大醉,不醒人事,一连60天,那个奉命前来提亲的人根本就没法向他开口,最后,只好回禀司马昭,司马昭无可奈何地说:“唉,算了,这个醉鬼,由他去吧!”
阮籍早年崇尚儒家学说,想要奋发作为,无奈政治动荡,国家领导人走马灯的换,“你方唱罢我登场”,“不是西风压倒东风,就是东风压倒西风”,由于对现实的失望和深感人生短暂、世事无常,因此阮籍采取了蔑视礼法的愤激态度,思想转到出世归隐的道家思想轨道上来。
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阮籍常用眼睛来表达感情,对待讨厌的人,斜目白眼,对待喜欢的人,青眼有加。有一天阮籍的母亲去世了,可是阮籍一滴眼泪都不流。丧事完了,所有人都骂阮籍,说阮籍不孝,阮籍也不辩解只翻白眼瞪人家,当宾客退了以后,阮籍悲痛的大口喷血,心里的悲痛,不是表演给别人看。
为母亲服丧期间,嵇康的哥哥嵇喜来致哀,阮籍先给嵇喜一个大白眼,后来嵇喜带着酒、夹着琴来,他马上把白眼转为青眼。阮籍参加司马昭的宴席,照样喝酒吃肉。有大臣就对司马昭说:“以孝治国,阮籍却在母丧期,喝酒吃肉,应该把他流放到偏远的地方,以正风俗教化。”都认为阮籍太放肆,不守礼教规矩,要不然就是喝酒太多“疯了”。但是司马昭仍然没放阮籍走,五十四岁死在步兵校尉任上。有句话叫“大隐隐于朝”,他当着朝廷的官,却每天喝醉不干事,是庙堂之上的隐士。
阮籍死后,虚无放诞的生活态度或生活情趣一时成为一种风尚,阮籍作为一种“离经叛道”的人格典型,成为一种特定的思想文化形态,并在中国历史上发生着某种不可忽视的影响。
有说曹雪芹字“梦阮”,有另说曹雪芹号“梦阮”,这“阮”就是指阮籍。周汝昌先生曾指出:“梦阮”的背后可能暗示着曹雪芹对阮籍思想是认同的。另外,曹雪芹的好友敦诚去曹雪芹家拜访,写了《赠曹雪芹》诗,有这样几句,“满径蓬蒿老不华,举家食粥酒常赊。司业青钱留客醉,步兵白眼向人斜。”说曹雪芹居住在荒村野巷,门前杂草丛生,贫穷导致他家平时只能喝稀饭,曹雪芹有酒瘾,常常去小酒馆赊账。但是,只要朋友到访不管有多困难必留朋友喝酒。朋友来了,他是青眼相看,去赊酒给朋友喝,教书或者卖字画挣了钱再去还账。普通人看不惯他这么做,都穷成这样了,还喝呢?他就“步兵白眼向人斜”,阮籍世称阮步兵啊!,曹雪芹就对那些不理解的俗人,斜目白眼。
爱新觉罗·敦诚的哥哥敦敏,也写有《赠曹雪芹》诗,我们选几句来读,“燕市狂歌悲遇合,秦淮残梦忆繁华。新愁旧恨知多少,一醉酕醄máotáo白眼斜”。自古以来,燕赵大地多慷慨悲歌之士,流落于北京的曹雪芹与古代的豪士一样,虽身世坎坷,遭遇不幸,仍纵酒狂歌。生在秦淮河畔的他竟然如此像豪爽的北方人,在他记忆的深处,难道真的不会想起花团锦簇之地,富贵神仙之乡吗?我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新愁旧恨,每次相聚他都喝的酕醄大醉,像当年的阮籍一样。
这些诗以生动感人的笔触描写了曹雪芹的生活和性格,对于我们了解曹雪芹的精神世界提供了宝贵的资料,因为提到阮籍青白眼的典故,因此阮籍我们介绍的详细一些。这一集就读到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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