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爱好是天然,恰如花在野温柔热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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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渊明在《归园田居》中这样写道:

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

他把自己比作羁鸟和池鱼。被羁留的鸟儿,想念着山林,池中的鱼儿,想念着从前生活的深远。借此感叹自己误入尘世,且被俗事缠身,急切渴望自己能够重新回归自然的心境。

当时陶渊明任官十三年,一直厌恶官场,向往田园生活。他在义熙元年四十一岁时,最后一次出仕,做了八十多天的彭泽县令即辞官回家,以后再也没有出来做官。

不要说那个年代的陶渊明有这样的魄力归隐,即便是现代生活在数字时代的人,也很少有人能摆脱智能科技带来的便利,去回归田园,但是有这样一位女性做到了,她就是作家宽宽。

宽宽是写作者,原名赵潇爽。她有着豪华的履历,曾是中央财经大学文学学士,复旦大学新闻学硕士。后来曾于媒体专职人物报道,后创业。就是她在年因卖掉了北京的房子,举家移民边陲小城大理而风靡网络。后潜心于东方美学与传统中医学的研究、实践与撰述。

我在前段时间刚看完了宽宽的散文集《36岁,人生半熟》,着实让我体验到了,虽是36岁直至不惑,满是迷茫,但仍然披荆斩棘,打破世俗常规抛弃已拥有的标签,跟随心的需求,回归书斋、去过另外一种生活。

如果说深居简出开启了宽宽36岁的春天,那么她的新作《如花在野》则是宽宽对人生新阶段的“立”的记录。记录她年近不惑、穿过迷雾之后的笃定与从容。

这本书包含23篇生活哲学随笔,有“怀偿”和“惜今”两部分。我们穿越她对幼时生活碎片的回放,到个人情感的回溯,及至友人的生死悲欢,向我们展露更多的却是在平凡的日常中挖掘出的美,以及对写作、对东方美学、对时代背景下个人之路的深入思考。

她说:人都怕老,可若是老有所守,守着心中一个明月山间疏影横斜的天地,那么老去也是一件值得陶醉的事。

01浮云一别后,流水十年间

人生有多少个10年?

宽宽说十年前,本来迷恋西方哲学和文化的她,因为装修北京的房子时的一副古画制成壁纸,而迷恋上中国画。她将壁纸贴在客厅的一整面墙上,与之相对的另一面是整墙的书架,之后的几年一直沉醉于抬眼即可凝视的古画神韵中。

美学家朱光潜曾说到:人要有出世的精神,才可以做入世的事业。但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败在现世的种种利害之中,更不要说有“怡情养性”的祈求了。那么朱老便又一语道破其因:“美感的世界纯粹时意象的世界,超乎利害关系而独立。”

虽然十年之后的现在回想起这件事,当年对人生中的偶然充满敬意时张贴一面墙的“思春图”感到有些庸俗,却也因为在一年又一年之后的凝视中变成了一种对中国画的启蒙。

想想我们自己,若是体会到当下所作的事情也是某种启蒙,或着,亦为十年,五年或是将来的某一天有所预备,那么我们也会体会到宽宽现在对中国画及东方美学的痴迷。

02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

宽宽的家乡地处塞北,所以时间久了会怀念北方的雪。她想念那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趣。

因为在大理好像只有两季,雨季和风季,两级交替,雨季一去风季便来,却很少有淡淡的灰色阴沉。然而某个早晨,透过轻薄窗帘的阴沉天色让她飘忽回了北方。

于是不自觉看得很多书画大多数都是跟雪有关的。但这个时候远雪怎解得了相思,于是她只能在书画中找寻古人的雪情意趣。宽宽认为,山水画是中国文人最好的、面对现实又逃避现实的方法,雪景山水更是其中极致。

我们反观现在城市中的雪,好像跟那时的大不相同,雪中不仅仅混杂了丝丝尾气,即便是在人们心中,漫天大雪似乎也并不讨喜。

大雪造成街头的混乱、脚下的泥泞和拥塞时此起彼伏的鸣笛,所以大雪降临更多的是徒增繁杂生活的烦恼,就好像是它来错了时机,下错了地方,真真感觉到了“六月雪”的悲凉。

在这个加速前进的时代,一切都脚步匆忙,快速与效率已经成为了时代的关键词。人们在五花八门的生活中应接不暇,如何在拥挤和喧嚣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姿势。

作者在书中说到,儒者梁漱溟先生,将人一生的阶段归为处理三种关系:与物质世界的关系,与他人的关系,与自己的关系。仔细思索明白些许:或许我们这一生终将致力于处理最后这个“与自己的关系”,或者基于这个关系之上的三者暂时的平衡。

03一生爱好是天然

读宽宽的文字总让我想到民国才女张充和,感觉她们对艺术的评论总是捎带着人间温情。

充和先生说她喜欢写字,但是没人欣赏,于是练字之余就会画画。她曾为人连写带画过一个册页,含有16幅典雅清丽令人喜爱。老师自己称,喜欢以这种书画合璧的方式呈现自己的艺术。所以才有了后来经典的《桃花鱼》。

《桃花鱼》封面的材质是木头,有三种不同的木材:

印度紫檀,阿拉斯加雪杉和非洲的沙比利木。

张允和先生的美国学生薄英为出版这本经典之作,成立了只有一个人的蟹羽出版社,可以说《桃花鱼》最大的特点就是“取之自然,还之自然”。

在这本书的木质封皮上钤有一竖排精致的红印:一生爱好是天然。

宽宽在小文“道可致而不可求”中描述日本花道家上野雄次亲身经历的一件值得回味的事。说有一次需要准备花材,刚好梅花开,但是老师凝视了很久梅花之后决定不剪,因为老师觉得他看中的这一枝梅花是整棵树的别致所在,如果失去了这根树枝,梅花树就会变得很无趣。

我想到自己,每年三月只要能回家乡,总会置身家乡的梨花海中。有时候会碰到树农为了秋收剪去多余的梨花枝条,我便从地上衔去一些自认为造型特别的做插花。

现在回想,那时或许是不忍洁白的梨花就这样被践踏归于尘土的情节,多少也有一些“由枝缓缓牵引而至道”的意境。

结语

如果说我们的人生是拼图,或许一开始就在冥冥之中注定结局,我们纵使辗转反侧,在摆弄碎片的时候,可能会发现我们手里的每一片好像都有无限的可能,但最后拼起来之后发现,结果只有一个。

所以我们活着也应如花在野,温柔热烈,不谈落花,不言悲欢。虽然我们的光景飞逝,但我心仍当要如烈马,不负青春与年华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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