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白和陶渊明的另一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

文/潘志远潘志远,男,年生,安徽宣城人。作品散见《文苑》《青春美文》《作家村》《辽河》《作文新天地》等,收入《行走宣城》《中国网络文学精品年选》《中国人文地理散文精选集》,获行走天下全国美文大赛三等奖,出版《鸟鸣是一种修辞》《心灵的风景》。参加第十四届全国散文诗笔会,中国好散文诗主持人之一。(一)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,真的吗?《宋书》记载,陶潜为彭泽令时,郡遣督邮至,县吏白潜应束带见之。潜叹曰:“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”,遂挂印解职而去,并写《归去来兮辞》明志。读到此处,不由为陶潜的傲骨竖大拇指。而后读李白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,至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”,直觉得心舒气爽,连呼快哉。为其铮铮骨气,几欲大唱赞歌,无奈环境不允,只好在日记中泼洒了几行墨水。后来,读陶潜,读李白;教陶潜,教李白。大量陶李文本,铺展案头,触胸惹目。于是,心惶惶,神惴惴,气短短,色惭惭,汗涔涔。发觉自己天真,激动得太早,差点抽自己嘴巴了。我愈来愈感到不是那么回事,自己高看陶李二位了。在一直都很官本位的中国社会里,官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标尺,觅封侯是中国文人不衰的情节。他们从近权贵、谒权贵、攀权贵、事权贵,到鄙权贵、疏权贵、傲权贵、弃权贵,是有一个复杂过程的,个中缘由和伤心故事,是局外人难以体会的。陶潜一生三仕,从祭酒、参军到县令,在权贵中俯仰了十三年,是很想借权贵之势,大济苍生,一展抱负的。直到他四十岁时,写《荣木》诗时,求干禄之心,依然直率迫切,毫无遮掩。其诗序曰:“荣木念将老也,日月推移,已复九夏。总角闻道,白首无成。”又曰:“先师遗训,岂余之坠?四十无闻,斯不足畏。脂我名车,策我名骥。千里之遥,孰敢不至。”而在他四十二这年,或许是权贵盛气凌人,仕途前程暗淡,抱负依然难展,妹丧之痛扑面袭心,一瞬间他看破红尘,悟透人生禅机。人生有许多决策常悬于一发,这是量变质变的临界,是灵性火山骤然的喷发。至此一个背离官场,亲近田园的节士形象,赫然而出。他在污浊的官场和纯粹的自然之间筑起了一道高洁的精神壁垒,在权贵和隐士之间竖起了一面猎猎飞舞的人格大纛,在历史和未来之间架起了一条良知的彩虹。有羁鸟、池鱼之感的陶潜,有误落尘网之悔的渊明,拒绝心为形役的五柳先生,鄙弃权贵,远离权贵,让我们的心灵激动,他“载欣载奔”的身影,擦亮我们的灵魂。后来在故纸堆里,爬多了,我愈来愈意识到“权贵”的厉害,多少改革葬送在权贵手里,多少耿介之士栽在权贵脚下。砍头、贬官、流放,让改革家和耿介文士吃尽苦头,也让后人触目伤怀。你不得不扪心自问,权贵你得罪得起吗?权贵就像一柄好刀,轻轻一晃你就流血了,捂着伤口,却找不到伤你的刃。甚至让你不得不承认,在中国,你想“达济天下”;你想“尽节报明主”;你想“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醇”;你想“永忆江湖归白发,欲回天地入扁舟”;你想“上马击狂胡,下马草军书”;你想“待从头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”。不近权贵,不谒权贵,不事权贵,又行吗?(二)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真的吗?唱过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”高调的诗仙的李白,曾是很善借权贵之势,走权贵一途的。“申管晏之谈,谋帝王之术,奋其智能,愿为辅助,使寰区大定,海县清一。”如此高远的志向,不借权贵之势,怕只有落空的分。第一次入长安,他傍上了驸马爷张洎,欲一登龙门,无奈李白被驸马爷诓了。张洎将他安置在终南山玉真别馆里,不理不问,吃尽坐冷板凳的苦头。李白耐不住寂寞,游荡街头,闷酒之后,与走马斗鸡的公子王孙发生冲突,被打得鼻青脸肿。权贵未攀上,却触了霉头,李白灰溜溜告别长安,大呼“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”,徒手而归。李白还干谒过荆州刺史韩朝宗,捧上《与韩荆州书》。其文曰:“白,陇西布衣,流落楚荆,十五好剑术,偏干诸侯。三十成文,历抵卿相。虽不满七尺,而心雄万夫,皆王公大人许以义气,此畴囊心迹,安敢不尽于君侯哉?”一番自我介绍,坦诚心迹,自吹自擂,谦逊早抛到九霄。接着再捧韩刺史曰:“君侯制作侔神明,德行动天地。笔参造化,学究天人。幸愿开张心颜,不以长揖见拒,必若接之如高宴,纵之以清谈,请日试万言,倚马可待。”然后,如箭镞直射靶心:“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,人物之权衡,一经品题,便作佳士。而今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,不使白扬眉吐气,激昂青云耶!”好在有典雅之文,吞天之势,若换成庸词,再肾亏气短,那就活脱脱一副谀相,丢死人了。脸虽谄媚了点,腰虽微哈了点,言虽马屁了点,但为“安黎元、济苍生”,功名心切,失言失态,在所难免。李老兄如此,其他骚人墨客,也难逃其咎。孟浩然也曾用一首《临洞庭湖赠张丞相》干谒权贵,不过“欲济无舟楫,端居耻圣明”,说得委婉含蓄,富有诗意罢了。杜甫在长安也曾“朝扣富儿门,暮随肥马尘。残杯与冷炙,到处潜悲辛”。为功名计,杜大人干谒权贵,逢迎达官,投简赠诗,还向最大的权贵玄宗献过《三大礼赋》。而白居易干谒顾况时,况谑之曰:“长安百物贵,居大不易。”及读至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时,叹之曰:“有句如此,居天下有甚难!老夫前言戏之耳。”至此,完全可以气盛地对自己说,谒权贵并非丑事、恶事,大逆不道,只是要看谒之目的。若为施展鸿鹄之志,以权贵为进身之阶,不足为羞;若只为逞己志,进身之后,只图荣华富贵,中饱私囊,则耻焉。此外还要看谒之手段,若失之卑劣,丧尽人格,则鄙也。今之跑官、要官、买官之流,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,得官进爵之后,其欲之贪,令人发指,当在可鄙之列。(三)权贵可事,也能事,但要看怎样事法?《唐语林》曰:“李白名播海内,玄宗见其神气高明,轩然霞举,上下觉忘万乘之尊,与之如知友焉。”把权贵事到这种分上,李白该能呼风唤雨、大展宏图了。可玄宗让李白供奉翰林,不过是让他作诗哄哄杨玉环开心而已,与朝政还只是擦边球。在玄宗眼里,李白与华清池小太监无异,不过是一个搓背擦澡,一个即席赋诗,都是讨皇帝老儿开心的主。若能济苍生,安邦定国,青史留名,权贵还是能事的;若为事而事,事而壮志难酬,就事得不开心了。倘若再摧眉折腰,委屈自己的良心,则为正直诗人所诟病了。恐怕这也是“事”之底线。古之儒林,有许多“事”,是让人恶心的。今之官场,流传做官要“六要”。即脑要活,腰要弯,膝要软,舌要滑,眼要媚,声要嗲。以“六要”事,事领导之吃喝拉撒,事领导之七姑八姨,事领导之情夫情妇,事得上司开开心心,满满意意,这和过去皇帝身边狗奴才有甚两样。私欲能够熏心毁人,功名也能迷心失性,古往今来,那些对功名有着多余痴情的文士,不知演绎了多少悲剧。他们不是把自己奉上政治理想的供桌,成为祭品,就是自投罗网,沦为权势倾轧的牺牲。所以儒家处世准则中“穷则独善其身”,当是明智之论。也应成为一切渴求建功立业者的座右铭。不能为好官,倒不必忧心忡忡,视为遗憾;若不能为好人,倒真让人无限伤心了。小编提示:如果您喜欢这篇文章,敬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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